2013年5月13日-17日，本所主任叶星林应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华夏之声之邀，解读最高人民法院常务副院长沈德咏写的文章《我们应当如何防范冤假错案》。本所主任兼中华全国律协刑事专业委员会委员在节目中提出了“冤假错案可以防范，但不可能杜绝。”“不是所有的案件都能够破的。”“在定罪的时候，要排除合理怀疑。”“取消党委、政府干涉办案，”“取消审委会制度，扩大合议庭制度”“取消公、检、法相互配合的规定”“增加一事不再理制度”等一些新的观点。

下面根据节目录音整理。

时间：2013年5月13日  10:10-10:40

节目：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华夏之声“创赢人生”

主持人：雅雯、小班

嘉宾：叶星林，北京星林律师事务所主任

             中华全国律协刑事专业委员会委员

小班：欢迎大家锁定华夏之声，我是小班。

雅雯：我是雅雯。

小班：今天首先带来的是一部电影。

雅雯：这是一部非常经典的电影《肖申克的救赎》

[电影梗概：

故事发生在1947年，银行家安迪因为妻子有婚外情，酒醉后误被指控用枪杀死了她和她的情人，安迪被判无期徒刑，这意味着他将在肖申克监狱中渡过余生。

瑞德1927年因谋杀罪被判无期徒刑，数次假释都未获成功。他现在已经成为肖申克监狱中的“权威人物”，只要你付得起钱，他几乎有办法搞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香烟，糖果，酒，甚至是大麻。

刚开始，安迪不和任何人接触，自己一个人在监狱院子里悠闲地散步，就象逛公园一样。一个月后，安迪请瑞德帮他搞一把石锤，他的解释是他想雕刻一些小东西以消磨时光，并说他自己想办法逃过狱方的例行检查。不久，瑞德就玩上了安迪刻的国际象棋。之后，安迪又搞了一幅丽塔.海华丝的巨幅海报贴在了牢房的墙上。

一次，安迪和另几个犯人外出劳动，他无意间听到监狱官在讲有关上税的事。安迪说他有办法可以使监狱官合法地免去这一大笔税金。 由于安迪精通财务制度方面的的知识，被肖申克监狱长诺顿当作洗黑钱的工具。

一个年轻犯人的到来打破了安迪平静的狱中生活：这个犯人以前在另一所监狱服刑时听到过安迪的案子，他知道谁是真凶！但当安迪向监狱长提出要求上报这一情况以争取重新审理此案时，却遭到了断然拒绝。为了防止安迪获释，监狱不惜设计害死了知情人。

面对残酷的现实，安迪变得很消沉……有一天，他对瑞德说：“如果有一天，你可以获得假释，一定要到某个地方替我完成一个心愿。那是我向我妻子求婚的地方，把那里一棵大橡树下的一个盒子挖出来。那里有我给你的东西。”当天夜里，风雨交加，雷声大作，已得到灵魂救赎的安迪越狱成功。

原来二十年来，安迪每天都在用那把小石锤挖洞，然后用海报将洞口遮住。同时，因为他对经济聪明的头脑，典狱长一直让安迪为他做黑账，洗钱，将他用监狱的廉价劳动力赚来的黑钱一笔笔转出去。而安迪将这些黑钱全部寄放在一个叫斯蒂文的人名下，其实这个斯蒂文是安迪虚构出来的人物，安迪为斯蒂文做了驾驶证，身份证等各种证明，可谓天衣无缝。安迪越狱后，用斯蒂文这个化名，以斯蒂文的身份领走了部分监狱长存的黑钱，用这笔不小的数目过上了不错的生活。并告发了监狱长贪污受贿的真相。

最后监狱长饮弹自尽。

瑞德也获得了假释，去墨西哥芝华塔内欧。两个老朋友安迪和瑞德终于阳光明媚的海滩重逢。]

雅雯：这是我们今天的电影的大致过程。接下来引入今天的话题。

小班：为什么会说肖申克的救赎，是为了引出今天的话题关于冤假错案的事情。让我们介绍一下今天的嘉宾。

雅雯：介绍一下今天的嘉宾叶星林律师，叶律师是北京星林律师事务所主任、中华全国律协刑事专业委员会委员。叶律师，上午好

叶律师：听众朋友，上午好！

小班：今天请叶律师讲冤假错案问题。以一部电影开头，主要是因为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的一个讲话，是么？

叶律师：最高人民法院常务副院长沈德咏写了一篇文章《我没应当如何防范冤假错案》，刊登在《人民法院报》上。这篇文章的发表，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近年来，先后发现的佘祥林案、赵作海案、杜培武案等一系列被判处死刑、死缓的冤假错案，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本期，借用《肖申克的救书》这部电影谈谈冤假错案的现状、发生原因、社会危害、如何防范，以及冤假错案发生后如何处理等等一系列问题。

【观点一：冤假错案是不可能杜绝的，要采取措施防范和减少冤假错案的发生】

雅雯：其实我觉得冤假错案不仅仅是对个人还是对家庭都是毁灭性的。肖申克的救赎的主人公本身也是冤假错案，是吧？

叶律师：是的。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主人公安迪被误判为杀害他的妻子和妻子的情人，判处两项终身监禁。实际上凶手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这是一个冤假错案。

小班：我们可能会用很长的时间，用几期节目来讲述冤假错案这个话题。我们在今天的节目中之所以用肖申德的救赎来做一个引子，好像是古今中外，都存在冤假错案，是不是这样？

叶律师：是的。古今中外，任何一个社会，冤假错案总是存在的。我们不可能指望一个社会没有冤假错案，就像沈德咏副院长说的一样，我们要防范和减少冤假错案的发生，但完全杜绝是不可能的。没有冤假错案只是人类一个美好的梦想，不可能真正的实现。

雅雯：国外冤假错案发生的多么？

叶律师：我没有做过研究，所以没有一个具体的数据。参照美国底特律市的维恩州立大学刑事司法系的马文·扎尔曼教授的一个研究成果：他通过对其他美国学者的研究成果的评估以及对执法官员的问卷调查，认为美国刑事司法系统的错案率在0.5%到1%之间。他说，美国每年大约有一百万人被判有罪，其中被判处监禁刑的大约占40%。也就是说每年大约有5000到10000人被错判了。

5000到10000人被错判是一个什么概念？也就是说就算司法比较发达的美国，也存在大量的错案。

这一点全世界都一样，错案是不可避免的。我们要认识到这一点，从宏观来说，冤假错案是不可避免的。

【观点二：总有一些案件是破不了的，不要奢求“命案必破”。】

雅雯：刚才谈了这么多冤假错案。那么，冤假错案发生的主要原因有哪些？

叶律师：发生冤假错案的原因多种多样，非常复杂，沈德咏副院长在文章中谈到一些。

此外还有很多，比如社会观念？我国传统观点是“杀人偿命”，一个人被杀了，总要找出一个人来承担责任。反映到公安机关就是“命案必破”。

雅雯：就是必须要把凶手抓出来，是吧？

叶律师：对。但实际上，总有一些案件是破不了的。案件发生以后，侦查机关通过收集、分析证据进行推理，还原真相。但因为时间、环境、人员等等原因，总有一些真相复原不了，有一些案件破不了。命案百分之一百破，本身就不符合科学和客观规律。就像前几天，北京警方公布清华大学的那个案件……

小班：朱令案。

叶律师：对。实际上，我认为警方公布破不了朱令案是实事求是的，是负责任的。只是现在公布有些晚了。

雅雯：对，当年干嘛了。

叶律师：是的，你破不了，就要告诉社会为什么破不了，给社会一个说法，尤其是给被害人及其家属一个交代。

雅雯：那是不是说破不了就结案了呢？到此为止了？

叶律师：不是所有的案件都能破的。有些案件就算能破，也需要时间。就像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面，当时没有发现凶手，过了若干年之后才发现真正的凶手。所以，现在破不了，不等于永远破不了。当然，也有一些案件是永远也破不了的。

作为社会不能要求“命案必破”。要求“命案必破”，如果抓不到凶手怎么办？只能抓一个替罪羊，这样，冤假错案就产生了。

为了追求命案必破，再找不到证据的情况下，就产生了侦查机关的刑讯逼供、诱供、伪造证据等等一系列违法侦查现象。

【观点三：冤假错案发生的原因很多，定罪应该排除合理怀疑】

除了前面谈到的社会意识之外，还有技术的原因、证人的记忆发生错误、被告人自己表述的错误等等都会导致冤假错案的发生。

小班：证人记忆错误或受他人干扰？

叶律师：让我们来看一看莎士比亚的名剧《哈姆雷特》中，王子哈姆雷特与宰相波洛涅斯的一段对话：

哈姆雷特：那边那朵云彩，长得多像只骆驼啊。

波洛涅斯：是啊，真像只骆驼啊。

哈姆雷特：但我又觉得它还是长得像黄鼠狼。

波洛涅斯：还真像只黄鼠狼呢。

哈姆雷特：像鲸鱼？

波洛涅斯：简直就像只鲸鱼嘛。

一个人的记忆会受到权威、媒体、舆论等影响而发生变化。证人也一样，时间越长，其证言的可靠性越差。

小班：有很多主客观的原因都会导致冤假错案。但听你说完之后，我们岂不是对所有的案子都要抱怀疑对态度？因为很有可能出现类似这样的问题。

叶律师：对案件抱怀疑到态度，是防范冤假错案应有的意识。用一句专业的话来说，叫做排除合理怀疑，只有排除了合理怀疑，才能进行定罪，减少冤假错案的发生。就像赵作海、佘祥林等案件，当年都存在疑点。如果当年掌握这个原则，就不会有这些错案的发生。

小班：我明白了，我们的规范是能够最大限度地防范冤假错案的发生的，只是平时执行中，很多人没有严格按照规范执行。

叶律师：如果严格依法，能够减少错案的发生。

雅雯：我们先听一段广告，休息一下，稍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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