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无业人员黄某因赌博输钱，为了凑钱购买“六合彩”，密谋伺机作案。经过打探，准备抢劫颇有钱财的个体户张某。某晚，黄某携带作案工具翻墙进入张某院内，准备实施暴力抢劫财物，却发现无人，遂撬锁入室内，盗走价值5000元的手机等钱物。案发后，黄某被抓获归案。
分歧意见：对本案中黄某的行为应如何定罪，存在以下两种不同意见。
第一种意见认为，黄某的行为构成抢劫罪（中止）和盗窃罪，应实行数罪并罚。理由是：从犯罪构成上来看，黄某开始产生的是抢劫的犯罪故意，并实施了相应的预备行为，后因室内无人，黄某遂主动放弃了抢劫行为，而另外又产生了盗窃的犯罪故意，实施了盗窃5000元钱物的行为。黄某主观上先后有抢劫、盗窃两个犯罪故意，客观上实施了抢劫预备行为和盗窃实行行为，在犯罪过程中又自动放弃抢劫犯罪，因此，其行为构成抢劫罪（中止）和盗窃罪两罪。
第二种意见认为，黄某的行为仅构成盗窃罪。
评析：笔者同意第二种意见。理由如下：
黄某的行为是否构成数罪，关键是如何看待犯意内容的确定问题。黄某的行为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抢劫预备阶段，第二阶段是盗窃实行阶段。黄某存在两个犯罪故意，即由抢劫故意到盗窃故意，是另起犯意，还是犯意转化呢？
所谓犯意转化，是指行为人在犯罪行为的过程中，改变犯罪故意而常常导致此罪与彼罪的转化。犯意转化主要有两种情形：一是预备阶段的此犯意转化在实行阶段转化彼犯意，即行为人以此犯意实施犯罪的预备行为，却以彼犯意实施犯罪的实行行为；二是在实行犯罪过程中的犯意转变。所谓另起犯意，是指在实行犯罪行为过程中，因某种原因出现，停止原犯罪行为而另起其他犯罪故意，实施另外一个犯罪行为。犯意转化和另起犯意十分类似，但是有本质区别。犯意转化本质是此罪转彼罪，因而仍为一罪；而另起犯意是在前一犯罪行为停止后，行为人又另起犯意实施其他犯罪行为，故实为数罪。
犯意转化与另起犯意的主要区别是：（1）前一犯罪行为是否已经停止下来。犯意转化是前一犯罪行为正在继续进行过程中的犯意变更；而另起犯意是前一行为由于某种原因已经停止后的临时起意；（2）犯罪对象是否为同一对象。犯意转化是针对同一被害对象而存在的；而另起犯意既可以针对同一被害对象也可以针对另一不同对象。（3）犯罪客体即所侵害的法益是否为同一或同类法益。犯意转化的情形下，前后犯意所侵害的法益是同一或同类的；而另起犯意的情形下，前后犯意所侵害的法益多数情况下是不相同的。
在处理原则上，另起犯意由于无论是主观上还是客观上，都符合两个犯罪构成要件，因此，成立数罪，应当对行为人实行数罪并罚。而犯意转化则符合吸收犯的特征。所谓吸收犯，是指行为人实施数个犯罪行为，因其所符合的犯罪构成之间具有特定的依附与被依附关系，从而导致其中一个不具有独立性的犯罪，被另一个具有独立性的犯罪所吸收，对行为人仅以吸收之罪论处，而对被吸收之罪置之不论的犯罪形态。吸收犯的吸收关系一般可以表现为以下三种情形：（1）重行为吸收轻行为；（2）主行为吸收轻行为；（3）实行行为吸收预备行为。
本案中，黄某在预备抢劫过程中，主观上打消了抢劫这一犯罪意图，符合刑法中止犯的有关规定。在犯罪行为未终了之时，针对同一被害对象张某的室内，黄某又萌生了盗窃的故意。可见，黄某的行为是由一罪转化为另一罪，属于犯意转化。黄某携带工具至案发现场属于抢劫犯罪的预备行为，因此，根据实行行为（盗窃）吸收预备行为（抢劫）的原则，应按盗窃罪定罪处罚。
作者单位：江西省弋阳县人民法院